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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网情

作者:不详字数:1.2万

为了消除一夜驱车的疲劳,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拨了她的手机。

「嗨。」电话刚响,就传来那熟悉女性味十足的声音,我可以感觉到她在等我电话。

「我,」我顿了一下,然后坚定的说「我现在在你们这的假日酒店。」

「……」

我不顾她在想什么,继续说:「是我去找你,还是你过来?」

「你几时来的?」

「昨晚接到你的E后,我就出发,现在刚到。」

「自己开车?」

「是。」然后我补充:「别担心,我开的是越野吉普,不是旅行车!」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她的叹息声,然后她问了我住的房间号,就说:「我现在不在市里,下午吧,下午我再去找你。」

也许是听出我的迟疑不决,她又说:「喂,你难道不用休息一下吗!」那声音一如既往:既像幼儿园的阿姨在哄小朋友,又像一个二十岁的妻子在向一个四十岁的丈夫撒娇——我无可奈何的挂了电话。

她与我的对话口气历来如此。在网上我的形象与资料从来没超出14岁,而她从不少于三十。我叫:灌水小子,翩翩小子,风小子……;她叫:小子的姐姐,云姐,老姐姐,姥姥,……对方的年龄一直是我们彼此之间推测的的主题,我曾在OICQ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个人简介:「二十四岁以下女子没资格当我网友。」——那时她正和一位大学二年级生的网友打得火热我醋意十足愤然而为。于是她春风得意般地以笔名「姑娘今年二十三」在网易上发表了一篇烩灸人口的妙文,历数了男人的种种卑劣,种种儒弱,如何如何男人专爱找无知小姑娘以满足某种欲念,又如何如何厌倦小女生们的幼稚无知不懂人性,于是如此这般地钟情上那些青春犹在风情尽解的二十四女子。大量的《金瓶梅》,《玉蒲团》的原话在她的文章里出现,她将性的享受与责任承担男女间的不对等斥为社会的荒谬。那篇文章被我鄙为十足的女权主义,我给它加了评论:「他六十九岁男人可以上妓院,本姑娘二十三为何就不能?!」尽管如此,她的涂鸦还是成了那论坛一群小女生的至尊之宝。尽管如此,我与她最终仍不知对方芳龄几何。

可眼下,再有几个小时,我与她即将见面!

她曾撰文把我说成是她「最亲近的陌生人」。可她长的什么样,会是我喜爱的那种女子吗?我曾无数次问她要相片,可无数次得不到认可,理由无数个。一曰:「本小姐天色倾国,汝观照片必惧怕难以高攀而灰了心,吾岂不丢了你这网络宝贝吗?」。又曰:「其实我长的很丑的,怕你看了照片再不理我了,我怎么办?!」再曰:「两情若是相悦时,又岂在眼睛鼻子与嘴巴!」我其实没想真的能求得她的玉照,但就在我们相识两年后的某一天,我在OICQ上看到她非同一般的留言:「我想了很久,……我们互换照片吧。」我那时很苯,没能觉察出她的认真,于是自以为得意地舞文弄墨:

「阁下的决定鄙人暂难有同感,理由有两:一是近来囊中羞涩恐难掏出银两购置扫描仪;二者阁下一向视我如超级大色狼,当不致先赐玉照与我,而我若先奉上照片,阁下观之喷饭,不回我照片不说,从此断了与我交往之念,我岂不倒贴像片还陪了扫描仪?!」

就为我这个留言,她「关闭了虚幻世界」三个多月不再见我。她后来曾若有若无地说:「其实,你骨子里害怕女人走近你!」从此,我与她没再提「像片」这个字眼。

凭我对她声音的感觉,那么欢快的笑声,那么娇媚那么女性味十足的语音,她不可能长的丑陋不堪,而且肯定会有很明亮的眼眸,很好看的牙齿,很白哲的肌肤……——对,那才是我所向往的!

一夜未眠,我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了,不着边际想着我与她见面后我该怎样行事……我们曾在网络上讨论若我们下网相见时的开场白,我百川归海的发誓:「我只会在第一时间先轻轻搂住你,然后抱紧你,不再分开,你想逃也逃不掉!……」……可现在已离开网络……我就将见到她,……我就真的有这种不顾天不顾地不顾她不顾我自己的感受的壮举吗?……天了!

在我拌着无数个对她的污秽的欲念的睡梦中,电话声叫醒了我。

「喂,是我。」她的声音,我还没完全清醒,可感觉得到她的理性,她的女强人的声调,我内心感到兆头不妙,但她已经娓娓而言:「我想来想去,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你?!」我完全醒了,一下子也不知所措,以致连门铃在响也没听到。

「嗯哼,怎么啦」她的娇媚话音,此刻变得让我难以容忍,我只觉得怎么才四点多天就那么黑,那该死的门铃又响了。

「等等——」我边对着电话烦躁地说,一边打开房间的门。

一个身穿红色高领无袖衫的女子站在离门一米的位置,不施粉黛,及肩秀发,正凝望着我。

素不相识,我问:「你……?」然后我停住了,只是定定地注视这红衣衫上面那纯净的眼睛。

无论你是唯物论者或是唯心论者,你都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尤其是男女之间除了言语,动作之外,还存在着更多的交流媒介。我与那对女性眸子只接触了第一秒钟,——我,认出了是她!

我在这双眼睛里读到了她的高傲自尊,她的清晰理性,她的浓烈文化素养。她也凝视着我,探究着我,我一遍遍地迅速感受她对我第一印象的结论。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我命令自己冷静:那不是一见倾心的凝望,她只是在不断地捕捉并试图重新较正自己网络印象与现实形象的误差,我不也是吗?!……可……可,天了,误差在哪?误差在哪???——没有呀,我不是在梦里吧?!

终于,我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同时轻舒了一口气。相信我也被她接受了,我朝她举起了手上的手机,使她能看见上面字屏里她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我作了个手势让她走进我的房间。

她也朝我举出手机,笑意盎然地走进房间,然后看一眼房间里我刚刚躺过却未曾用过被褥的床。她先开口了:

「你没休息呀?」

「躺在床上想你,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我言自口出,随之心悔。

房间里响起她琅琅的笑声。

她设计了一个小花招,在我心里出现失落的时刻敲门与我见面,她想借此使自己得以控制局面,使我未能胡作非为。她本来已经得逞:失望,烦躁拌随突而其来的惊喜接二连三,我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可此刻她笑得不合时宜!这笑声既陌生又熟悉;这笑声明显流露出对我的允诺,又掩藏不住她内心的慌乱;这笑声使我仿佛间一下子回到了网络,激发了我赤裸裸的无所畏惧的勇气。

我双手轻轻握住她的两肩,使得我们俩相对而立。我的手接触到她裸露的手臂,笑声停了,她轻轻地抖了一下。可她避开我的视线,将眼光落到落地窗前那高背休闲椅上。我知道我已首战告捷,心中在鼓励自己:不能放弃,不能让她坐到那椅子上。要是让她坐下来舒舒服服,仪态万千的与我谈笑自若,那么我的任何想亲近她的举动都会显得丑态百出!

她在网上给我的自我描绘基本没假,她说她一米六身高,眼前的她看上去高出两三公分;她说她瘦而不薄,也对,匀称的身材,凹凸有致,真的是衣架子的人样。她穿平底鞋,在我一米七八面前稍为显得娇巧。对啦,她的年纪应该在二十五左右。

女人看男人多是自下而上,她也在看我,可我感觉她的目光只到她双眼的水平前即停住了。此刻我自信我抓住了她的心态:象她这种受过良好教育,尊严重于一切的女子,在任何时刻都想保住自己固有的仪态与端

庄。换成一个知识不多的山村姑娘,突然间被一个见面不到十分钟的陌生男人搂住自己的双肩,肯定就会有了某种失态。那我必然是一筹莫展:不是掉胆就是反胃。可她笔直的站在我面前,进退两难,即要抵抗她自己内心的软弱,又不能忘了对我的防备。那样的神情令我怜悯之心由然而起,——我自然而然的搂抱住她。

她身体又颤抖了一下,但她竟然能体会出我的善爱之意!——她轻舒一气,抬头看我,戒备之意已烟消云散:「怎么,你就不请我喝杯茶什么的?」

我离开她的肩背,捧起她的脸,凝视她。我的小心翼翼使她觉得安全,她没有佪避。我轻声说:「我只想,我只想好好看看你。」

我绝对不是什么溝女高手。我上网自称是花花公子其实也是取乐而已。我在网上对她说得很坦白:婚前我有过一个恋人,婚后曾有过一个情人,有两次与烟花女子苟合的记录,一次令我恶心,一次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无从说起,都是过去式了。与我的几乎所有朋友相比,不能算最纯洁也是个正人君子呀!我爱过三个女人,但从没同时爱一个以上,我对爱历来很严肃,我相信我没有能力去同时爱两个女子。我爱的女人也爱我,她们喜爱我的纯真坦白,喜欢与我作爱。我想我能够让她们接受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自然,从不装模作样。不少男人常犯一个错误,那就是自以为是,认为女人可以哄骗。其实——对不起,这是科学——女人在情,性方面的敏锐与知觉要比男人高出不止十倍,最苯的女人比起最聪明的男人也是情场老手!「胡说!无耻!胡说!无耻!胡说!无耻!胡说!无耻!……」——那时她用了十个相同的词作答。

此刻,我与她四目相注,那么相近,我能闻到她气息里,身体中掩藏不住的芳香。她也望住我,脸上的笑终于有了坦然。网上网下,一切OK。

我喜欢这笑容,喜欢这张脸,尤其是鼻与嘴之间那两条分明的三角纹,配上亮丽的眸子,笑时是阳光灿烂,思时是浓烈的书卷,愁时更是那么的万般风采……女人的美仁者见仁,此处模样则必然少不了的。

我情不自禁在她额上两眉之间亲了一下。她笑,叫了起来:

「什么呀!」

网上我对她发过誓:哪天我与你相见,见面我就要抱住你,亲你——放心,只吻额角,不亲嘴!她说荒诞,难以致信。此刻我兑现了对她的承诺,这,让我彻底放松了。

于是我放肆起来了。我的嘴唇象一个侵略者开始了对她的进犯,接着手也加进对她的掠夺,从发额眉鼻耳到唇颈肩臂胸……她也将手搂住我的腰,轻轻地,我能感觉到从迟疑不决到小心翼翼到自然而然……偶尔有一两次激烈的反抗,原来正如她以前所说:「我怕痒」!

不知何时不知如何她已躺倒在我刚小酣过的床,就在我解脱她衣衫上的第一颗纽扣时,她按紧我的手抬起身子,一只手护住胸口,眼睛死死盯住我,羞涩,恐慌,严厉中又掺杂些许已经起动的春情,话音略带嘶哑:

「我真的像一个淫荡女子吗?」

我摇摇头。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似乎有所宽慰,声音低了好多。

我轻轻笑了,吻她的唇,她紧闭着,再吻,她只看着我。我舒口气,抬头叹道:「傻字何解,什么叫傻?」

我看着她迷惘的眼,轻声说:「我也傻,我傻吗?天了!」

她常常对我说:我只在你的文章里念你的字,你说话的时候我就从来管不得你在说什么啦,但我总能知道你的意思——反正是狗嘴吐出象牙了。

此时此刻连我自己也不知所云的话语真的变为象牙——她双眼又有了光芒,随之,飞快地又轻轻的凑上来吻了我的脸腮!

刹时,我激动无比,捧起她脸吻住她嘴唇,我与她,真正的接吻。

我深信这个长吻是跨世纪的,这吻对她是翻江倒海,彼此之间气息,津液随着舌的互缠,她的全部防线全部武装刹时被毁灭。

她以前对我说过,要是下网见你,我得先做一件事:找个好裁缝做件衣服,起码得有一百颗纽扣以上。对,就是一生只穿上一次也要做!而那时她肯定没想到真会下网见我。

想来她今天衣着必是穷尽构思:没有一百颗纽扣,但分明不知我对红色女装有好感,无袖?太多的春光流漏了,高领意谓端庄,不穿裙子- ——用心良苦!红衣下的白色长裤紧包浑圆的臀与腿,使我眼悦之而手恨之。以艺术家观之,她是美的;在防备性侵犯专家看来,那叫极度危险。而在我眼里只能说声:「巴不得」!

每个男人对女人身上所长各物的喜爱不尽相同。我同她见面后每一秒钟都加深我对她的渴望,只凭她给我的性感,我已爱上她,我只想独占她,并未曾想过要同什么人一起观赏她的身体。我讲述这段故事,更多的是我想将她永远刻入我的记忆里面。

就在我即将撕落她最后防线之时,她终于抓住我的手,这时她已体统全无,身心空白,就像一个国家,所有省份被敌人占领,剩下破烂不堪的首都正遭到万千炮火的轰击,连元首都自认天命了。但她还是作出最后一争:「你……做什么?」

我就在她身上,在她耳边挑逗她:「我只想要你。」这话我在网上已无数次对她说过。

她目光离散看我片刻,轻声叹气就紧紧抱住我,浑身不断地轻轻颤抖,最后的抵御终告放弃。

现在我能确定的是:她肯定是处子!为何?——无可奉告。男人对性的感受反应,只集中于身体很狭小的几处器官,而女性即遍布内外整个身心。她其实无处不在的显漏出各种陌生与熟悉的性的信息。凭一个女子的处女膜是否完整而推断她的操节,实在的说太荒谬了。

我已没能顾及其它。虽然我穷尽了一个过来人对一个他的心爱女人的所有爱抚,所有小心,她还是轻声喊了出来。她——她的手紧紧抓我的肩,她想推开我,指甲扎入我的皮肤,疼痛,羞涩,激动加上某种寻求刺激的欲望,脸色红里泛青,那表情引人怜惜,又令人心醉。

我总是百思不解:为何女人的痛苦有时会引来男人的亢奋与满足?我能体会的是,也许女人的痛苦表情只不过是某种专门蒙蔽男人的虚幻,她们与生俱来就有着用痛苦掩藏快乐的本领吧!「痛快」这词作何解?一定是女人造出来的,女人,真的是性与情的精灵!

赤身裸体抱着同样赤身裸体的女子,是我两三年来在无数日夜,以无数电子信息作无数心灵交流的,在我心中,梦中,生活工作中无所不在的那个女子。而我,就在她身体里,在她的娇媚里,在她的芳香里,在她的羞涩,温柔,慌乱的万千风情里,我与她,达成了肉的结合。

事后,我手趴在她身边,一边抚摸她的躯体,一边凝视她。

但她突然起身,审察着床上的被褥,那上面有了两处血迹。她小声惊呼起来:「天了,怎么办,弄脏了人家的床!」

我则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用纸巾擦拭那些污秽,手不离她的身:「为何要对我说你有老公?」

她躺回床上,双眼望天花:「没骗你,我真的是有夫之妇。」她扫我一眼,知我想说话,又说,「你,不是

,……不是。」

「天了,」我学她语气,举起手指头,那上面有她的带血体液。

在我得意之时,她却又恼又羞地打开我的手,反过身哭泣起来。此刻我才觉得有点不妥,不觉就将她搂入怀里,安抚她。

「别,你别这样,……我爱你的,……我只想你快乐……别这样,不要哭,你哭,我不知所挫……好啦好啦,我信你,信你啦,你已婚,你有老公……」

我的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加上我的手对她全身的胡作非为,她停住泣惙,最后,她翻回身,看我。那眼神里又有了激情。「抱抱我……」她的话音里多了些许含糊。

我吻她,她的唇温热湿润。我心知,这才是她真正性的觉醒!

有许多过来人都承认:一男一女之间这种事,第一次刺激而总是悔恨,第二次才是真正的交欢。再有,男人

的性快感过于集中,过于短暂,而且几乎是人人皆同,豪无特点;女人则有所不同:握手能使之动心,抚臂能使之颤傈,亲嘴会动情,摸乳则已全身涩透,据报道还有往耳朵孔吹风就能达到高潮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男人对女人的了解只能言传不能意会。至于,性的反应特点一千个女人就有了一千种不同,有的女人数度开花,却是无人闻其香,识其色;有的女人春心既动,却早已光彩夺目。我捧着与之交媾的她属于后者。对自己的性能技巧我不妄自尊大,仅仅是我对她纯粹的爱,并且我让她感受到这种爱,仅此而已,我就很鲜明很鲜明地感受到她一次又一次迭起的高潮。

这是一幅艺术品,多媒体加上温馨的味。它本藏匿于她身内很深的某处,是我从她身子开掘出来,于是她翻云倒雨,惊天动地,光辉灿烂,她将她生命中的美丽,生命中的温存,生命中的灵气以最原始,最真实的形态全部奉献于我,而且仅仅只能是我——她的恳荒者。

我读懂了,这是她奉献给我的信物!无需任何山盟海誓,她与我,此刻已在对方心里永存。

我难以理喻,女人们能写出(是否真出自女人之笔则不得而知)像《少女之心》那种烂书,男人为何只能在《玉蒲团》里作些无聊的幻想?眼前的我和她,是她享用我带给她的梦幻快感,而她又将她美的意味回送与我,这实实在在就是一种美,一种艺术。我因此想通了传闻为何毕加索的创作灵感是源自他对性生活的理解。

语曰:「一夜夫妻百日恩。」少年时我总搞不懂个中「恩」字的意思。有过女人后特别是两个人同时进入顶峰云雾境界,亲临那种忘我只有她的时刻,我才恍然大悟,终于找到「恩」的注解!

在她第四次登月之行,我同时对她倾注了我的心与身。然后一切归于平静,我们重返人间。

事后,她软软的身子依隈在我怀里,用她的五个手指头挨次轮番的触摸我脖上的喉结,那样子就像一个小女孩在逗弄一件从未见过的玩具。我喉结好像天生大了点,似乎总是会被女性多看几眼,多触碰几下。然后她抬起头看我,眼神朦胧。「嗨,」她的媚媚之音渗透了性高潮后的余韵,不是传入我的耳朵,而是穿入我的身体:「你不觉得我们很荒诞,忘了一件什么事吗?」

我像看考试试题般地看着她。她历来都把能够为难我作为她的快乐,可她好像历来很少有那种时刻。片刻,我想我答对了,老天,我与她还没互报真实姓名呢!

在我与她互通真名后,她先于我发现自早晨到现在,我快十二小时没吃饭了:我肚子里雷声大作,而此刻已是傍晚七点多。

走出那房间时,我们站在门边,看着那张双人床和窗前那对休闲椅流连,那床上留着她的女儿宝,那理应为她而准备的椅子,从头至尾她都没坐上去过。

(三)

那天剩下的时间,她陪我吃晚饭,我承诺我在网上对她说过的话:开车载她兜风。我们就像亲密多年的情人那么和谐,时而低声倾谈,时而一起纵情开怀。

她二十八岁了,真名也就叫云。其实她中文系古汉语本科毕业,又戴过社会学硕士帽。眼下在一家公司任副总,我在网上就早以觉察她的公司不小,比我的公司大多了。而且她实际上主持着那家公司。她生活得宁静而满足,她的人生轨道很分明,「该有的都有,甚至不该有的我莫名其妙的就也有了」,好象一切命中注定。她说她本来一切如意,被人称道,是因偶尔上网遇上了我,她才突然间生活大乱。她说她今天一直在徘不定是否与我见面,其实她并没出市,她只不过是听凭时间流逝,她希望有突发事件来改变她的生命,而不是由我去改变,她知道,我会捕获她。

「知道我什么时注意到你的吗?」我正在若明若暗的城市灯火中操作方向盘,她轻趴在我肩上,我能感觉到她眼睛闪闪发光。

「在我想娶你的时候。」

「呸!」她然后亲我一下,说:「你那时向我坦白你过去为非作歹的劣迹,还记得吗?」

「我……?」

「你说过你的那个……朋友,坐你摩托车的那个。」

那时我说的是我的爱情经历,说的是一个女子在高速飞驰的摩托车后背上搂着我安然而睡,说的是那女子想为我生六个儿女。她此刻单指我婚后这个情人,不说「情人」「女友」,而用「朋友」代称。她吶呐而言:

「那个晚上,我对着你的图标看了很久。我知道没人能编那样的故事,我觉得她有了你这……她有了你这怪物一定很精彩,无论她归宿在哪,人生有了这种精彩也就值了。那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梦见坐在摩托车后背上的竟然是我!而我,却总看不清那开车的家伙是怎么个模样……」

我把车停到路边,看着她。她亲吻我,小声说:「我那时就想要你了。……不要嘛,这是在车上……」她轻轻挡住我突发的性欲与进攻,亲我的喉咙结,小声的,羞涩地在我耳边低语:「刚才在房间里我都快死了。」

车子重新上路,我打开CD机,车厢里响起轻轻的乐曲。我望着前方,轻声说:「我没对你胡编过任何事。」

「我知。——我也是。」她靠在我的肩,话音带醉意。

车厢里是《风中有朵雨作的云》的的声音,这首乐曲我们曾在网上无数次相约共赏,那时她叫云我叫风,她曾说那上面的凄宛音符让她不安。此刻我们静听着它,我觉的眼睛有些许潮湿了。

然后传来她的话音,仿佛在很遥远之处:「你倒底是什么人?」我腾出右手楼她,她又说:「不许说你是情种,……不许说你是灌水小子,……不许说你是我的男人……你到底是谁?」她哭了。

我任凭她轻轻哭泣,感觉她浑身的颤抖,我知道那是一种来自心底的快感和满足。我想我和她毕竟幸运,我们网恋多年,尽管对方有那么多不解之迷,可见了面竟如此身心相投,这眼泪应该是甜的。

后来我们各自不约而同打开原先不约而同关闭的手提电话,——我们回到真正的人间。

我有客户约我去离这六十公里的省城见面,原先我这趟出门纯粹只为见到她的,但客户来自美国,他也没空。主随客便,没办法的事。

而她,俨然间已将我的车厢变作了办公室。我注意到她下午有两个会没开,三个客没见,还有四份文件待办没办。她好像不在乎自己的事,倒是关切的看着我。

「我明天上午去,明晚回来。」我说着,叹气。

「去吧,忙你的事去。」她温存地轻语。我久久凝视着她,心想她若还不算是最美丽的,那也必定是最聪惠的女人。

我们在深夜里回到我住的酒店,她没再到我房间去。她说她不能太贪,然后钻进她的车走了。那是一辆两门的BMWZ3银色跑车。

*** *** ***

不料我在省城竟一件接一件足足办了三天的事,期间还陪客人回我们的货源厂家参观,接着我又到省城参加一个展销会,但我终于挡不住想见她的欲望,所以在第四天返回她的城市,回到我原先住的假日酒店。

她一进入房间,我们就迫不及待吻在一起了。

她双眼生辉,呢呢吶呐,说你该死害我三天过了三辈子,一边任凭我如狼似虎般地解剥她的衣裙。我就那样站着,将她抵在门背,直接进入她的身体。

然后我们回到床上。我躺着,她趴在我身旁,双肫支身两手扶腮,与我闲聊。她先是说起这几天里她工作,生活中的一些趣事,然后说这三天里她很挂念我,特别是到了夜晚,她总在猜想我在干什么事。我就笑了,

这三天里我们已通了无数个电话呀!

「我那时就胡思乱想,觉得你一个人在外挺无聊的,会不会就想找个人陪陪,比如……。」她见我拿眼瞪她,就说:「那可是你以前向我坦白过的,说你曾找过按摩女……」

我恼怒地轻拍她浑圆光滑的臀部,她却头晃脚荡,侃侃而言:「每每想起你曾与那些女人有那么一手,我就觉得恶心,觉得男人真是愚蠢,都是怪物。」

在网络上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她讲这种事,可眼前她与肌肤相亲,我却突然间难为情起来。于是我搂抱她,亲住她的嘴,双手抚遍她所有的性要害,只想她不再扯这话题。可她在我的攻击下却春心勃发,转眼间从一个烈女悍妇变为一个饥渴的新娘。我再次进入她的时候,心里却恍然大悟:原来她也是女人!而女人在此刻话语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想对你说,对你发出声音。

我能够感觉到她与最初时的变化,那是一个女子对于性事的觉悟而生的变化。那里面是更多的热切,渴望与更多的兴奋,激动。我在网上曾把她比作一处荒芜之土,比作一本书,此刻我能感觉的是:那荒野已长出花绿,而我进入到她最丰富多彩的一页。

一个女人能够深刻,持久让你体会她的娇媚,她的温馨,她的灵气,她的不可复替,她之于你,才是一个好女人。何谓好女人?也许这是仁致各绪的事,好多女性同胞弄不明白自己的男人内心所好,往往无助地叹息自个逝去的春华与昨日的亮丽,殊不知老公对你阳萎早泻仅仅是因你使夫妻生活变成了家庭作业。正如贾平凹小说里一个女人说的话:「没有不行的男人,只有不行的女人!」——我不敢断定说这话的是不是一个好女人,但那必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我此刻正忙于耕锄这片沃土,目不暇接的阅览这本妙书中的所有令我享受,使我灵感顿发的字符。我变换各种方法,让她体尝各种性行为,一遍遍地将她推入难捱的窘迫,又一遍遍地将她从女性固有的羞涩里拉出来,我一遍接一遍地将她送入到让她飘逸,使她生辉的境地。而她,则以她所有原始的符号向我倾诉,既是在教诲我,又是在塑造我。在她终于把我引入最终的高峰,她让我明白:她是不可复替的!

云雨之后,她偎在我胸臂之间,我们互相爱抚对方。她一边低轻声絮语。

「你讲点什么给我听,好吗。」在她漫游我的身体各处器官时,娇滴滴地又缠着我。

我在她耳边挑逗地轻语:「刚刚在你身上我已千言万语,……唉哟……」

她拧了我一把,「讲点故事给我听,……我喜听你讲。」然后她翻起身,对着我,双眼发亮:「就讲你与按摩女的故事给我听。」

「什么按摩女,我和那种女人没故事。」

「不嘛,你那时告诉我那是你一场莫名其妙的经历——」在网上我已知她善于撒娇,「我要你讲。人家喜欢听你讲故事的嘛。」

在她硬磨软缠之下,我点了一根香烟,向她回忆起几年前的一次荒唐。

那一夜,是我一个朋友做东我们几个人进了一家桑拿。看着几个热衷此道的哥们忙于挑选按摩小姐,我觉得即可笑又无聊,心想又不是选老婆选情人的,所以我随便的将手指向一个斯斯文文女的孩子,于是她就随我进了一个单人按摩间。但当我俯卧等着按摩时,那女孩却说先生我不会按摩的,我问那你会干吗,斯文女孩话语里分明有一副渺视男人的腔调——她说她只会做爱!我一下子有点狼狈不堪,竟不由自主的检视一下自己的私处,看它是不是愚蠢得让人看出动机!大概她见我那模样滑稽,眼里就有了一丝笑意。我本可叫妈眯换人的,可我觉得心里有些许无聊,就起了逗弄这女孩的念头。

我就问小姐你几岁,她说她二十三。我问小姐你读了几年书,她说她外贸中专英语毕业。我说小姐你知什么是爱吗,她说她只知做爱不知爱。我就说小姐那你这是专业不对口了,她说先生你不喜欢我你可换人,不要浪费时间。我问你不做爱就不陪客的吗,她说那倒也不是。我就叹气说,你让我按摩按不成,做爱我看你也是外行,不如你就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如何。她对我打量片刻,坐到我身旁。我躺着说这样子好像我是病人你是医生,说着我将她拉倒揽在怀里。她顺从我,却笑了说哪有医生坐在病人床的。我问你读外贸怎知医生,她说她父亲出车祸住院她照顾过。我就扶起她的脸看她,我问后来呢,她想了半天,也看我半天,最后她说他没了一只腿,那肇事人也跑了。因她父亲不能工作,还要治病,家里生活很困难,她毕业后的工作单位效益又很差,她才跑到这南方来。我问你爸知你在这的工作吗,她摇头,说她每月挣一万块钱但只寄回家一千元,说爸爸若知道了会杀了她。我就说你其实不合适打这份工,以你的条件,在这里完全可找到更合适你的工作,何须让爸知道了杀了你。谁知她竟发火了坐起来,说你别给我假斯文,我就是一个妓女,什么「工作,工作」的。我又把她揽回我的怀抱里,说你发什么气,我又不是你的情人你的老公,我说的是你的命,你的命你自己啄磨。你看不起男人却只能赚男人的钱,你只会做爱又不知爱是何物,说你会做爱,笑话,你只会性交罢了。我看你是刚烈的人,你做学生肯定成绩不比别人差,你真那么想做妓女,好歹你也做个好妓女。想一想嘛,你以为男人来这都只为性交的吗?拿人家钱却不想怎么样回报你的客人,那不成了骗子?!算了算了,不说伤了你的话,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只不过你自个要想得开。我从没看不起干你这一行的女孩,用自己身体挣钱比那些去偷去抢去骗,你更加诚实干净。只不过你是个好女孩,心里明明看不起妓女,又何必自己贱踏自己。她抬起身凑到我脸前拿眼盯视我半天,问我你是什么人。然后她竟流下了两颗发着光的眼泪!她站起来轻声说她走了,我问为何,她说我不同于来这的其他男人,她说她知她在浪费我时间,她说她知她不配和我就这样在这聊天。我乐了:我竟然有这么伟大!我就拉她回来,抱她入怀,一边

说你这么走小费就没了。她温顺地卧在我怀里,摸我脖子喉咙,后来,我抬起她脸,……她竟像一个小姑娘那样满脸通红让人觉得可怜可爱。后来,后来……我也不清楚为何,我就,我就和她发生了关系,她数度高潮以致令我忘了她是个妓女。……再后来,在更衣室里,在那个我放香烟的口袋里,我竟翻出了我给过她的六百元钱!——我记得分手时她收下我这六百元小费,说谢谢,并说想再吻我一下。我说我近日感冒,她就吻了一下我的喉咙结,轻声说她忘不了今夜。也许就是那时,她又将钱放回我口袋里了。

…………

她一直静静的依隈着我,轻轻的爱抚我的赤裸的下体,一直听完这个我自感莫名其妙的「艳遇」。然后问:

「后来呢?」尽管故事已被我省略了大量有可能使她反酸恶心的细节,她的语音里除了灵气,顽皮女童味道里我辩出还有些许的酸,「不要说你没再找她。」

「几天后我再次去那家桑拿室,可是他们说她不干回老家了。」我瞟了她一眼,「我只不过是见她退回小费好生奇怪,想见她讨个说法。」

「别说了。」她轻声叹了口气,趴到我脸前,看着我。

然后她亲吻我的眼,我的脖,我的胸,「你冷了我了……我要你抱抱我。」她幽幽的音和馨馨的味,是我的强烈催情剂。

我再次与她做爱,并体悟出这是她最兴奋最强烈最淋漓尽致的一次。她几乎是一开始就在高潮之中,随后一波未了一波又起,她身上的青春活力激发了我心中的热量,我又将这热转为光照耀着她,周而复始……我数也数不清她一共有了多少次。事后她宁静的直勾勾看着我说:「你把我搞死了。」

那天从下午到深夜,我对她行了五次周公之礼。

****** ******

接下来的三天,我白天办事,傍晚回到她的城市和她见面,然后第二天一早到省城「上班」,下班再重新回她那报到。

那是毕生难忘的三天。白天,我们是网络男女,就像过去的两年那样,楸空互打电话;夜晚见了面,我们又像新婚男女,无休止地作爱。回想起来,也许彼此的情怀由衷过往早已互相倾诉,而到了网下,除了将那些文字数字信息化为直接,一切反而显得多余。所以,我们在网上谈的多,叙得详尽,而在网下反而只是做的多。尽管如此,她还是知道我做进出口生意;知道我抽什么牌子香烟,知道我从不戴手表,知道了我已婚,有一个儿子,家庭形同维持会,儿子是会长。……

我也知道了她的手袋里有两部手机,其中一部是对我的专线;我知道她无论计算最简单或最复杂的数字都要翘起五个手指头来点着数;我还知道她爱穿高领衫的原因:她看上去人不单薄,但她的颈部锁骨很明快,在我看那是性感,她说前几年她的几个女性长辈一见到她总爱一边抚摸她的锁骨,一边说她是人见人怜的人儿,可她怕痒,于是一和她们见面她就穿高领衫。后来她发现她的锁骨总成为别人的视角焦点,因此高领衫或围巾便成了她重要的包装物!

其实无论职业教养如何,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女子。在网上她曾对我说,她不喜欢逛商场,因为她不会,也懒得讨价还价。那次晚饭后我带她一起到酒店附近的商场,说是要买点东西送她。她对一条红围巾显然有兴趣,于是我和店家讨价还价,她也热烈的参与争论,她时而向商家翘起五个手指头计较讲数,时而拉我手以示走人拉倒,结果我们赢了:挂价280元的货以223元成交。而当我掏钱付帐的时侯,她像一个小女孩般的快乐无比。她说她没想到逛商店会这么快乐,讨价还价居然这么好玩,总算明白了为何以前那些个马大哈女友结婚后几乎个个爱逛店子,精于计较。我那时心里真想问:「你没和你老公逛过街?

可我终于还是没把问题说出口来。

这是她留给我最大疑团的问题。从第一天见面之后,这话题成了禁区,她尽量徊避,我也小心翼翼。她从不在我酒店房间过夜,「做人不能太贪心。」——这话她在网上已多次说过。此外她说,她出门公差或旅行总是自带被子,盖酒店的被子她无法入眠,尽管那是五星级酒店。但实在的说,她有某种尴尬、某种隐藏,我能感觉的到:那一定是她的伤痛。我不能贸然弄痛了她。所以,——我只能装模作样,以为自己正和一位有夫之妇在谈情说爱、幽会交欢!

在省城的最后一天,她说我太累了,别回去,她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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